保险机构费用监管：舍本逐末的博弈

　　□高鸿

　　最近读报，看到两则关于保监局对当地财产保险机构进行费用监管的报道。为了防止保险公司费用虚高，扰乱市场秩序、造成数据不真实，保监局对当地保险分支机构的费用进行监管，内容包括：规定营业费用、手续费的支付方式；规定重点费用科目的财务处理；对保险机构按一定标准分类，监测其费用率的水平等等。

　　读罢报道，我感到，一种早已存在的博弈仍在进行。博弈的双方是保监局和当地的保险分支机构，博弈的内容是保险公司各项费用开支的标准和水平，主要是手续费开支的标准和水平。保监局的意图是通过规范费用开支，降低虚高的费用，主要是降低过高的手续费，使保险公司降低经营成本，提高经济效益。保险机构的意图是用好用活各种费用，以手续费作为竞争手段，拓展业务，扩大规模。

　　在保险机构看来，花自己公司的费用，只要在上级公司核定的标准之内，应该有自主权。税务机关规定了手续费税前扣除的上限，那么为了争揽业务，超过上限的部分可以通过请吃饭、请旅游、送礼品、借给电脑等从招待费、差旅费、宣传费、培训费等项目列支，等于是节省自己的费用开支补贴手续费，就算是超过各项费用的税前扣除上限，也仅是纳税调整的问题。

　　在保监局看来，保险机构的上述做法属于变相支付高手续费，不仅扰乱了市场秩序，而且造成保险机构数据不真实，还减少了保险公司的盈利，所以非管不可。

　　保险机构不断花样翻新，手法日趋隐蔽，保监局不断出台有针对性的新举措，双方就此展开博弈。

　　依笔者愚见，这种博弈似舍本逐末。

　　其一，保险公司变相支付高额手续费的原因是保险费率虚高，存在支付高额手续费的空间。只要存在支付高额手续费的空间，就会有保险机构通过提高手续费标准争揽业务，从而带动其他保险机构跟进。所以，与其进行费用监管的博弈，不如通过监管使保险费率回归到合理的水平，压缩高手续费的空间。

　　其二，在保险费率既定的前提下，手续费水平的高低，是利益在保险机构与保险中介之间的分配，对投保人、被保险人的利益并无影响——投保人已经按既定的保险费率缴纳了保费，发生保险事故，有权按合同约定向保险公司请求赔款。就算保险公司减少了手续费支出，也不会向投保人退还部分保费，保险公司支付了较高的手续费，也不能减少向被保险人支付赔款。所以，虚高的保险费率损害投保人的利益，而高额的手续费开支并不直接损害投保人、被保险人的利益。既然保险监管的目的是保护投保人、被保险人的利益，保险监管机构就应该管虚高的保险费率，管住了虚高的保险费率，自然也就管住了过高的、不合理的手续费。

　　其三，保险监管机构有权监管保险费率。保险公司制定的保险条款和保险费率要报保监会审批或备案，要说明保险费率厘定的根据。如果保险费率偏离保险金额损失率过高，也就是纯费率占毛保险费率的比重过低，保监会有权要求其调整，降低保险费率。此外，对实行过几年的保险费率，如果保险监管机构发现手续费率过高（如航空旅客意外伤害保险的代理手续费达80%），或赔付率过低，保费的大部分不是用于支付赔款，也可以要求保险公司调低保险费率。

　　其四，如果保险费率回归到合理的水平，仍有保险机构非理性竞争，支付高额手续费，那么必然使公司利润减少，甚至造成亏损。公司亏损严重时会造成偿付能力不足。保险公司是盈利性的组织，股东投资设立保险公司是为了盈利，股东必然最关心保险公司的盈亏状况。公司亏损，股东必然通过董事会向经营层施加压力。如果股东对保险公司支付高手续费造成亏损没有得力措施，保险监管机构对偿付能力不足的保险公司，可以依法采取监管措施，包括在一定时期内停止新业务等。

　　总之，保险监管机构应当通过对保险费率的审查，使保险费率本身公平、合理，不再虚高，通过偿付能力监管的倒逼机制，使保险公司不能支付高额手续费，管住保险费率和偿付能力这两头，高额手续费难以存在。这样做胜似进行费用监管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