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建立保单二级市场的可行性探讨

　　什么是保单二级市场

　　保单是投保人与保险公司之间的金融合约。随着缴费的延续，保单会积累一定的现金价值。现代社会保单成为个人和家庭资产的重要一部分。当投保人面临资金流动性压力时，常常有意愿把保单折换成现金。一般来说，保单折现有两种主要形式：

　　第一种是保单质押贷款。投保人把持有保单抵押给保险公司，按照保单现金价值的一定比例获得资金。若借款人到期不能履行债务，当贷款本息积累到退保现金价值时，保险公司有权终止保险合同权利。保单质押贷款能一定程度地满足保单的流动性和变现要求。它类似于商业贷款，又有一定区别，主要体现在：其一，保单持有人与保险公司之间并非一般的借贷关系，保单持有人没有偿还保单质押贷款的法定义务；其二，保险人只需要根据保单的现金价值审批贷款，不必对申请贷款的保单持有人进行资信审查。对保险公司而言，保单质押贷款业务可以看作是一项增值业务，管理成本较低，利息收入有时却较高。

　　第二种是保单贴现市场，即保单按照市场价值转让给其他投资者。它实际上是保单二级市场。保单质押贷款虽然部分缓解了保单持有人的现金流压力，但投保人需要支付较高的利息，而且融资额度大大低于保单价值。而保单贴现是保单持有者按照市场价值转让，提前获取现金，转让人获得的转让金额要大于直接向保险公司退保后所获得的金额，这也是保单二级市场兴起的主因。一般来说，保单退保金约为保单理赔金额的5%，而若受保人将其保单受益权转让，通常可获得保单面额的20%，一些重症保单最高曾获得保单面额60%的转让费。

　　保单转让在国内财险市场比较普遍，比如货物运输保险保单可随货权的转移而背书转让；汽车转让时，车险保单也可一并过渡给受让者。只要到保险公司将保单受益人名称更改，保险保障和利益就可随之变更。

　　保单二级市场的争议主要针对长期寿险产品。寿险保单转让在西方历史悠久。1840年，被誉为现代寿险之父的埃利泽·怀特已经发现伦敦一些老人让拍卖商评估自己的健康状况，卖掉自己的人寿保险单换取现金。现代保单二级市场繁荣于20世纪80年代。由于一些心脏病、癌症和艾滋病等重大疾病死亡率高且医疗费高昂，一部分保户对现金需要特别紧急，提前转让寿险保单。

　　金融机构购得这些保单后，常常将它们“证券化”，即把成百上千份保单打包成债券，随后将这些债券出售给养老基金等投资者，后者在投保人死去时获得收益。投保人去世越早，相关债券收益越多。相反，如果投保人寿命超出预期，投资者将收益微薄甚至亏钱。为了分担风险，在“保单贴现”市场上还出现了保单贴现基金。一些较好的基金，如The Lifetrade Fund B.V.，由于其采取了严格区分被收购保单受保人年龄的措施，最大限度防止了信用违约的可能性，甚至获得了标准普尔“Af”的评级。

　　现在，美英等发达国家已经有了成熟的法律来规范保单二级市场，并产生了专业的保单贴现公司、评估健康的医院、保单价值评估机构及律师事务所等。2004年，价值投资大师巴菲特投资4亿美元在“保单贴现”这一领域，表明保单二级市场逐渐受到市场青睐。据统计，1988年美国“保单贴现”仅有2亿美元的交易额，而到2007年已成长为90亿至120亿美元，预计未来10年会拓展到900亿至1400亿美元之多，而且通常投资报酬率都在10%左右。

　　保单二级市场具有两面性

　　保单二级市场得到了绝大多数保险公司的支持。对于保险公司来说，至少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明显降低退保率，提高续保率。当投保人能够在二级市场上实现保单价值时，也就无需到保险公司去退保了。而当保单转让以后，保险公司能够从保单贴现人继续收到续期保费。第二，保单二级市场提高了保单流动性，避免了投保人的资产固化之忧，提高了投保人投保意愿。

　　当然，保单二级市场直接受惠的是投保人。二级市场让保单具有较高的流动性，其真实市场价值得以显现。尤其是那些身患重疾的病人从保单二级市场受惠最多。由于他们的预期寿命将因为疾病显著降低，保单明显升值。通过二级市场变现，获得的现金可能接近于保障的额度，常常数倍于退保金。

　　从市场总体来看，保单二级市场一方面是对金融市场的丰富；另一方面也是对保险市场层次的丰富。通过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交互，保险市场与金融市场融合更为紧密，因为在评估保单市场价值时，不可避免地会参考市场利率，将推动一级市场保单的精算利率与市场利率契合。而当前的精算利率常常多年不动，不能反映市场的收益水平。

　　当然，保单二级市场最为人所诟病的是保单受让人将会因为投保人的不幸处境而受益。一般来说，保单实际是一种看跌期权，当受益人是投保人家属，产生道德风险概率较低，但保单一旦转让，受益人变更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时，转让的保单可能转化为对投保人的一项诅咒。保单贴现人为了个人利益，可能盼望投保人尽快实现保单约定的不幸处境，甚至不排除无良人士采取非法手段，加速不幸处境的恶化。

　　稳步建立保单二级市场

　　利大于弊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保单二级市场存在负面因素非常正常。作为一项金融工具的交易市场，它自身是技术中性的，分步骤地推进保单二级市场建设具有积极意义。

　　当前，寿险保单转让可以先从投资型险种开始，因为最近几年投资型险种发展很快，对寿险原保费收入的贡献度达到一半以上，市场已经足够大；另一方面，投连、万能和分红等投资型险种，由基本保障账户和投资账户构成，转让时将投资账户资金先行剥离，不涉及被保险人、受益人的变更，转让清晰简单，操作性较强。

　　制约我国保单二级市场的法律法规仍然存在，比如人身保险合同中一般约定身故险的受益人为家人或直系亲属，保单转让需要书面通知保险公司等。从长期来看，实现保单二级市场的全流通是必然趋势。随着我国保险密度和保险深度不断接近发达国家，法律环境也将不断完善，制约二级市场发展的一些不利因素也将逐步消除。只要谨慎操作，分步推进，一定能够实现保单二级市场对社会的良性贡献。

　　随着上海建设“国际金融中心”战略的推进，上海市政府和金融监管机构积极探索金融创新模式，保险的创新试点频繁推出。在航运保险、再保险、个税递延型养老保险试点等三项目被明确后，建立保单二级市场的可行性研究已被纳入《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和航运中心建设2009年重点工作安排和部门分工》中。不同于其他二级市场推出前的满堂彩声，保单二级市场概念引起了强烈争议。支持者认为，保单作为一种重要金融工具，其二级市场是多层次金融市场的合理要件；而反对者认为，保单二级市场是不道德的交易场所，对于投保人、保险公司和社会道德具有负面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