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视角下的信托转型思考

　　还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时我跟随信托立法考察团到西方经济发达国家学习和借鉴先进经验和做法时，怀着无限向往的心情，一切是那么的新鲜而富有吸引力。当我们把国外的一些成熟经验和做法借鉴到国内的时候，感触最深的是当时大部分人未能准确预判中国未来财富的增长速度，并因此认为在我国建立信托制度为时过早。因为那时很多人温饱都还没解决，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进行投资和理财。时间过去多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今天的中国社会稳定，人民生活富足，信托理财的需求旺盛。据统计，截至2016年一季度末，信托全行业管理的信托资产规模为16.58万亿元，较2015年一季度的14.41万亿元，年度同比增长15.06%。信托业逐渐步入良性、快速、健康的发展轨道，在繁荣金融市场、增加民众财产性收入、平缓宏观经济周期性波动、推动人民币利率市场化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促进了经济社会的和谐发展。

　　一直以来，信托公司的业务主要包括固有业务、信托业务和其他业务。回顾其发展历程，我国信托业经历了两次质变。2001年以前的信托公司，以开展其他业务为主，固有业务为辅，信托业务几乎没有得到开展。以第五次清理整顿结束为标志，信托公司发生第一次质变，转变为以开展固有业务为主，信托业务和其他业务为辅。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06年年末，信托公司固有资产677.25亿元，固有业务收入占比高达95.26%。第二次质变发生在2007年信托新两规颁布以后，信托公司转变为以开展信托业务为主，固有业务和其他业务为辅。2011年，信托业务收入占比达到79%。

　　自2007年至今，信托公司管理的信托财产规模从2006年年末的3617.04亿元，发展到2015年年末的16.30万亿元。这几年信托业快速发展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国民财富在不断地增加和积累，为信托有财可理奠定了前提条件。第二，监管部门出台了一系列的监管政策，对信托业进行了顶层设计，实施了有效监管，这是信托业快速发展的基础。第三，信托业形成了市场化的激励与约束机制，这是信托业快速发展的动力和引擎。这一时期信托业务的主要特点：一是以融资类信托业务为主。无论是单一信托还是集合信托，信托公司均主要将信托财产直接或间接投资运用于非公开市场交易的债权性资产。据不完全统计，

　　2013年信托公司的融资类信托达到6.96万亿元，占资金信托总规模的比例高达67.49%。二是以信用风险为主。这是以经营融资类信托业务为主的必然结果，并由此引发刚性兑付的风险。按信托原理开展类银行融资业务，进一步说按私募基金规则去规范类信贷业务，是否搭配仍值得深思和探讨。三是融资类信托业务已经难以为继。近年以来，在利率市场化的背景下，企业融资成本不断下降，融资类信托业务一直处于缩减趋势，截至2015年年末，融资类信托资产规模为39648.07亿元，同比下降15.71%，预计未来还会进一步萎缩。

　　近年来不少人感觉到信托业务越来越难做，并把原因之一归为信托制度的红利消退，我认为不是。这几年信托公司经常挂在嘴边说的业务转型，发现新的业务方向，其实是信托公司在融资信托业务这一领域里，寻找既能承担信托融资成本又能有效控制风险的新的融资业务的交易对手，发生的变化只是量变而非质变。当前融资类业务越来越不好做，是宏观政策变化导致融资信托业务的需求红利在减弱，信托红利不是消退而是还没有用上。我认为，融资类业务不通过信托制度也可以开展，或者说信托不是融资类业务的必要工具，现在所谓的泛资管，实际上是泛融资，这就是这几年资管行业竞争加剧的原因，也是信托公司需要转型的根本所在。如果这一论断成立，今后信托业的健康发展，我认为需要进一步回归信托本源，开展离开信托制度就无法开展的业务，同时需要更加关注经济走势和宏观政策变化，紧紧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所为有所不为。

　　一是要在新常态逐步显现的大背景下，从宏观变革中探寻新的业务模式，进行创新与转型。2016年是“十三五”规划开局之年，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重点来重塑供需平衡是一次重大的政策转换，“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是2016年经济工作的五大任务。信托业应当主动适应国家产业结构调整，实现转型创新。二是要大力支持实体经济的建设。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15年年末，信托公司投入实体经济领域的信托资金达到9.07万亿元，占全部信托资产的61.74%。今后信托业仍应紧紧围绕实体经济这一出发点，从供给侧发掘新的市场机会，为科技、创新等企业提供高质量的信托产品和服务。三是要在财富管理市场中觅得新需求。中国的财富管理市场在去年实现了高速增长，国内资产管理市场的有效供给明显不足。一方面，是财富的保值传承需求不断旺盛；另一方面，从产品驱动升级为客户驱动，客户越来越追求多元化定制化的产品配置。财富管理从受托人主动发起，逐步向委托人主动发起进行转变。未来信托业应当从需求侧挖掘客户，发挥自身优势，深耕细作。在具体的业务方向上，信托业要真正把信托的红利给释放出来。过去，我们基本没有碰信托的红利，也或许当时红利还无法体现，今天信托公司应该把这个红包打开，把信托的红利逐步用足用好，在资产证券化、受托境外理财、消费信托、家族信托、保险金信托、养老金信托、企业年金信托、职业年金信托、国有资产信托、员工持股信托、互联网信托、公益（慈善）信托等方面有所作为，逐步改变以融资类信托业务为主的局面。如果哪一天信托公司面临的主要风险不再是信用风险，而是受托管理责任风险，这就说明我国信托业实现了第三次的质变和飞跃。（本文作者为信托一法两规起草人、信托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