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管与名声：银行业是否贪腐温床？

　　7 月31 日，周二。《信报》社评论汇控，业绩部分寥寥数笔，矛头直指“狮子钱庄”近日卷入的连串金融丑闻。社评在文末引用了一项统计，深深吸引老毕眼球。话说，彼德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一项调查显示，资产超过1000亿美元的全球145家银行中，多达九成于2007至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得到政府支持。

　　Good banks？

　　金融监管改革影响深远，讨论价值毋庸置疑。可是，老毕对上述统计深感兴趣，理由却十分简单：金融危机期间多达九成大型银行需要政府注资打救，意味毋须公帑支持的同业占总数约一成。以研究涵盖的145家银行计算，两双手二十只手指数得尽。

　　单以财政状况、风险管理等营运指标衡量，将百多家接受公帑救助的银行归类为“bad banks”；余下十多家靠自身力量度过金融灾难的银行，则一律归入“good banks”之列，应无不妥。然而，心水清的读者想必发现，今年涉及大型跨国银行的丑闻此起彼伏，惟无独有偶，事件主角都是按上述准则归类的good banks！

　　“打头阵”的摩根大通，旗下号称“伦敦鲸”的交易员炒作信贷衍生工具，亏损数字从原先报出的20亿美元，增至最新估计的接近60亿美元。6月间发生巴克莱涉嫌操控LIBOR，向英美监管机构缴纳巨款之余，银行主席和行政总裁还引咎辞职双双下马。紧接着“拆息门”曝光的，当然是“大笨象”协助非法集团洗黑钱事件。汇控中期业绩为此作出7亿美元拨备，股价似未受到重大牵连，惟集团形象已因此深受损害。

　　此三宗令涉事机构以至整个金融业蒙羞的丑闻，读者对详情了如指掌，不必细表。有意思的反而是，“伦敦鲸”事件发生前，摩根大通非但在投资者眼中属少数财政稳健银行之一，摩通行政总裁戴蒙（Jamie Dimon）更以长于风险管理享誉华尔街。“伦敦鲸”事件虽未致令戴蒙声望“一铺清袋”，但此君头上光环却已发黄发哑。

　　金融海啸期间，汇控和巴克莱宁向股东伸手以巩固资本基础，坚拒接受英国政府一分一毫。为此，汇控更曾刊登广告，以跟竞争对手划清界线的高姿态，彰显集团实力强横与众不同。

　　正是由于以上这些人尽皆知的历史，该三宗举世瞩目的金融丑闻，分别由摩通、巴克莱和汇控三家good banks 担纲领衔主演，对环球金融业来说，有什么比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更加讽刺？

　　从金融海啸后监管法规有增无减，银行在不同领域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案例俯拾皆是，足证金融业流弊甚难根治。

　　大师论银行

　　银行业是否“贪腐温床”？大名鼎鼎的经济学家、1992年诺奖得主贝克，7月22日在与美国联邦上诉法院法官波斯纳联名推出的网志The Becker-Posner Blog上，探讨了这个问题（文章标题： Is Banking Unusually Corrupt？）。这位《怪诞经济学》作者利维特（Steven Levitt）视之为启蒙老师的名家有何话说，值得一听。

　　贝克引用了2010年4月刊登于The Daily Beast与智库组织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 合作的调查，把十七种最贪腐行业展现读者眼前。结果显示，以华尔街/证券业为代表的现代银行业，于十七个行业中排第二位，以一个“马鼻”之差输给高踞榜首的公用事业。三至五位分别为电讯、建筑和传媒。

　　显而易见，位列三甲的行业都受到法规条例严格监管。那等于说，监管规例多寡以至具体内容，跟银行业贪腐情况严重与否，不一定成反比。反之亦然。

　　在贝克眼中，行业监管越苛刻，从业员透过合法或非法手段从事违规行为，以博取巨额报酬的诱因便越大，那是业内人士在违规成本与潜在回报之间权衡得失后的“理性行为”。以此着眼，收紧监管只会鼓励更多人铤而走险。

　　老毕并不完全同意贝克的见解，理由是他在贪腐与违规之间划上等号。在不受监管或监管似有还无的行业，违规二字无从说起，于此等行业中出现的歪风劣行，跟备受监管条例约束的行业很难直接比较。这等于说，贝克的见解不无盲点，令其说服力打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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