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实行负利率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在中国春节休假的一周内，全球市场剧烈波动——如股票、商品等风险资产遭到抛售，日经225指数跌破15000点，法国、德国股市遭遇重创，美元跌幅约4%;而避险资产如各国国债、日元等受到青睐，日元涨幅近7%， 10年期美债收益率一度跌至近历史最低的1.53%。

　　在全球恐 慌之时，草木皆兵，而美联储的下一步动作无疑备受瞩目。令人惊讶的是，美联储主席耶伦于2月11日出席美国国会听证会时表示， “在必须实行负利率时，似乎没有什么事情会妨碍美联储去采取这一行动。”日本央行于今年1月末意外推出负利率，而欧洲央行则早在2014年6月便推行负利率(当前已降至-0.3%)，旨在促进银行放贷意愿。那么美联储究竟会否真的实行负利率呢?

　　耶伦称，并不确定该政策的合法性，并认为美联储会很快步入需要降息的地步。也有观点指出，若没有得到美国国会的进一步法律允许，美联储很难迈出负利率这一步。

　　招商证券(香港)宏观经济研究部副总裁宋林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负利率的逻辑是鼓励银行不要把钱存在央行，贷出去，降低利率，但现在并不是银行不愿意贷款，而是找不到高质量标的。”他表示，美国基准利率为负的可能性很小，若全球经济加速恶化，推出“QE4”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推负利率合法吗?

　　美联储在去年12月17日开启了7年来的首次加息进程，市场在根据最新数据判断美联储第二次加息的合适时机。

　　耶伦在证词中仍未排除进一步加息的可能性，并认为负利率的可能性不大，“但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会阻碍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她说。

　　可见，全球央行正深陷窘境。金融危机整整过去了7年，经济增速依旧疲软，投资者的风险承担意愿进一步走低，这对于央行政策制定者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其必须要寻求更多、更激进的刺激政策来重振经济。

　　此前，美联储的压力测试就包括了负利率这一场景。耶伦称，这是由于日本和欧洲等央行实施了负利率。据悉，压力测试中的负利率是实际负利率，这一场景在名义利率为正的时候，仍然有可能发生。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美联储真的想要推行负利率，其仍面临法律挑战。

　　当前，在相关法令规定下，美联储需要对银行存放在其账上的存款准备金支付利息，在去年末首次加息后，利息率为0.5%。

　　2008年之前，美联储不向准备金付息。为了改进货币政策工具，使短期利率目标更容易达到，美国国会在2006年通过法案，授权美联储为准备金(包括法定准备金和超额准备金)支付利息，于2008年10月生效。

　　业内人士也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若没有得到国会的进一步法律允许，美联储很难迈出负利率这一步。耶伦也在周三表示，美联储曾在2010年关注过负利率的合法性，但并没有得出肯定的结论。

　　不过，《华尔街日报》也指出，联邦储备法案中对美联储职责的定义可能会对美联储有利——即美联储需要实现充分就业和价格稳定的双重使命。“美联储可以在法庭上表示，如果不对超额准备金征收负利率，就无法实现上述目标。”

　　此外，美联储还面临着更多现实障碍。根据一份2010年美联储内部备忘录(今年1月获准对外公布)，美联储用于既存准备金利率的计算机系统并不支持负利率，不过系统或许可以更改; 此外，负利率也会挤压银行利润，对于众多家庭和企业而言，2.7万亿美金的货币市场基金是赚取小利并可灵活存取的依托。

　　即使美联储最终储“胜出”，但仍有问题值得思索——对于如房利美、房地美（“两房”）以及美国联邦住房银行等非存款性金融机构而言，美联储能对其超额准备金征收利息吗?

　　假设利率为-0.5%，当前银行存在美联储账上的资金总额为2万亿美元，因此即使是幅度微乎其微的负利率都会导致银行承受数十亿美元的损失。

　　《华尔街日报》指出，如果这一负利率政策不针对“两房”，银行可以支付“两房”少量资金，转而让其代为保管一些超额准备金。对于“两房”而言，这似乎是一件何乐而不为之事，即用类似存管的方式换取了数百万美金;对银行而言，比起支付数万亿美元，数百亿又何乐而不为?

　　负利率利大于弊?

　　归根结底，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负利率究竟是否利大于弊?为实行负利率而克服法律障碍是否值得?是否重启QE更为有益?

　　“我始终在思考负利率所面对的一些经济方面的阻碍，”前明尼苏达联储主席柯薛拉柯塔表示，“欧洲过去两年实行负利率的经历也打消了我部分的担忧，因此我认为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应该认真探索使用负利率。”

　　不过，实行负利率有无阻碍和有无实际效用并不能混为一谈。“如果希望借此(负利率)鼓励银行增加对私营部门的贷款量、促进实体经济，那么这在其它国家并没有完全实现，例如欧洲央行。此外，日本私营部门的贷款意愿较低，年均信贷增速仅2%，老龄化国家的家庭部门并无意愿增加债务。” 牛津经济研究所高级经济学家泰勒(Michael Taylor)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无独有偶，前美联储经济学家David Skeie也指出，“美联储实行负利率的启动成本较大，因为之前并没有如其他国家一般证实过负利率的影响。大规模技术性和实际问题都意味美国过实行负利率的好处不会在短期就能体现。”

　　“负利率可能只是为了给市场一种信号。”宋林告诉记者。也有观点指出，美联储可能希望通过“口头宽松”(OE，Oral Easing)来打压此前过度走强的美元。

　　其实，在2016年初全球金融市场剧烈波动之际，甚至不乏观点认为美联储去年12月加息是错误的决定。但耶伦此次仍然强调首次加息的必要性，“如果推迟加息过久，(美联储)可能会在未来突然收紧政策来防止经济过热或通胀急剧超调(overshooting)，这可能更会加剧风险、使经济重陷萧条。”

　　耶伦仍然相信，当如油价、全球动荡等间歇性（transitory）因素消散后，经济活动和劳动力市场指标将持续改善，通胀会逐步回升至2%的目标。

　　美联储将在3月15至16日举行FOMC会议，届时究竟耶伦会如何点评全球经济形势和美联储货币政策走向值得各界期待。

　　作者：周艾琳 (来源：一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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