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支猛涨 美国中产阶级萎缩

　　文/田野（发自美国纽约）

　　从1971年以来，作为美国社会主导力量的中产阶级持续呈萎缩状态，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12月上旬发布的最新研究报告，美国中产阶级人口比例已从1971年的61%下降到目前的49.9%，这是全美中产阶级人口比例首次低于一半。

　　中产家庭的收入标准是多少

　　几十年来，中产阶级成为美国社会发展基础和核心力量。不论是专家还是政治家都承认一个基本事实，健康的中产阶级支撑着美国的强大。美国关于中产阶级的定义包含收入、财富、消费、生活水平、教育程度等多种经济和社会因素，而在经济因素上主要观察的指标是收入。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定义，中产阶级家庭收入相当于全国中位数收入的三分之二到两倍。按照这样的收入统计，2014年美国人进入中产阶级的最低年收入标准为，一口之家为24173美元，两口之家为34186美元，三口之家为41869美元，四口之家为48347美元，五口之家为54053美元。

　　在衡量一个社会阶层时，人们最常用的概念是穷人、中产阶级和富人，美国在收入段人群划分上还有更细的标准，即低收入、较低收入、中等收入、较高收入、高收入家庭或人群。按照皮尤研究中心对各个收入人群的收入界定，三口之家年收入低于31402美元属于低收入家庭，年收入介于31402至41868美元之间家庭属于较低收入家庭。年收入介于41869至125608美元之间家庭属于中等收入家庭，这也是皮尤研究中心所界定美国进入中产家庭的收入标准。年收入介于125609至188412美元之间的家庭属于中上收入家庭，也可以称作是富有的中产家庭，但皮尤在研究中将这部分家庭从中产家庭中剥离。年收入188412美元以上家庭属于高收入家庭，也可以称为是富有家庭，当然年收入20万至30万美元家庭在美国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个小富有家庭罢了。

　　高收入人群比例增加最大

　　2015年美国有1.2亿成年人属于中等收入人群，也就是中产阶级，1.21亿成年人属于较低收入以下人群和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按照人口比例换算，美国成年人中中产阶级人数占全部成年人比例为49.9%。表1是从1971至2015年美国成年人在低收入、较低收入、中等收入、较高收入、高收入人群中所占比例变化的数据统计。从1971至2015年这40多年间，美国中产人群的比例从61%下降到49.9%，下降幅度超过11个百分点。低收入人群在1971年为6%，2015年上升到20%。较低收入人群比例从1971年到2015年皆为9%。较高收入人群1971年所占比例为10%，2015年上升到12%。高收入人群1971年所占比例为4%，是所有收入段人群比例最低的；到了2015年，高收入人群所占比例达到9%，是所有收入段人群增加比例最大的。从1971年至2015年，美国较低收入人群比例没有变化，但低收入人群增加了4个百分点。与此同时，在这40多年间，美国较高收入人群比例变化不是特别大，增加了2个百分点。高收入人群比例却是从4%上升为9%，增加了5个百分点。

　　表1：美国不同收入家庭比例变化一览表

　　年 低收入 较低收入 中等收入 较高收入 高收入

　　2015 20% 9% 49.9% 12% 9%

　　2011 20% 9% 51% 12% 8%

　　2001 18% 9% 54% 11% 7%

　　1991 18% 9% 56% 12% 5%

　　1981 17% 9% 59% 12% 3%

　　1971 16% 9% 61% 10% 4%

　　中产人群萎缩主因是收入增长幅度小

　　中产阶级家庭的萎缩的主要原因是收入增长幅度小和开支猛涨，皮尤研究副主任科哈认为，中产阶级人数下滑是经济两极化的又一迹象。美国人不仅是向上和向下两个阶层移动，而且是很多人进入较高的上层或者较低的下层。收入日益不平等还有另一迹象，人们进入中等收入的机会减少，部分研究显示，收入不平等扩大和中产阶级空心化正在阻滞经济增长。

　　为了便于观察美国中产阶级的变化情况，皮尤研究中心将美国不同收入段人群只简单地分成三大部分，即较低收入以下人群（包括较低收入和低收入人群）、中等收入人群和较高收入以上人群（包括较高收入和高收入人群）。表2的数据以三口之家为例，对比观察了较低收入以下家庭、中等收入家庭和较高收入以上家庭在过去40多年间收入中位数增长变化情况。1970年较高收入以上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为118617美元，2014年为174625美元，增长幅度为47%。中等收入家庭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则明显落后于高收入家庭的增长幅度，1970年中等收入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为54682美元，2014年为73392美元，增长幅度为34%。较低收入以下家庭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最低，这种情形加剧了低收入家庭比例的增长趋势，1970年较低收入以下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为18799美元，2014年为24074美元，增长幅度为28%。

　　表2：美国不同收入家庭收入变化一览表（美元）

　　年 较低收入以下家庭 中等收入家庭 较高收入以上家庭

　　2014 24074 73392 174625

　　2000 26496 76819 180769

　　1990 23081 68856 153557

　　1980 21336 68856 130150

　　1970 18799 54682 118617

　　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收入增幅最大

　　为了进一步了解收入增长幅度对中产家庭萎缩的影响，我们观察一下从1970年以来每10年不同收入家庭收入增长幅度情况。1970至1980年，美国较高收入以上家庭收入中位数的增长幅度低于中等收入家庭和较低收入以下家庭收入中位数的增长幅度，1980年以后情形发生逆转，较高收入以上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远远超过中等收入以下家庭。2000至2010年，美国所有收入段家庭的收入中位数都呈下降趋势，较低收入以下家庭的收入中位数下降幅度最大，较高收入以上家庭的收入中位数下降幅度略高于中等收入家庭。2010年后，较高收入以上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则又是领先中等以下收入家庭。

　　1970至1980年，美国较低收入以下家庭和中等收入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各为13%，较高收入以上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为10%。1980至2000年，美国较高收入家庭的收入中位数连续20年增长幅度高于中等收入以下家庭。1980至1990年，美国较低收入以下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长幅度为8%，中等收入家庭为11%，较高收入以上家庭增长幅度则猛增到18%。1990至2000年，较高收入以上家庭的收入中位数增幅依然保持在18%，较低收入以下家庭的的增幅为15%，中等收入家庭的增幅仅为12%，是三个收入段家庭中增幅最低的。2000至2010年，美国家庭收入可谓遭遇滑铁卢，较低收入以下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下降了9%，较高收入以上家庭下降了6%，中等收入家庭下降了5%。2010至2014年，美国较低收入以下家庭收入的中位数增幅是原地踏步，中等收入家庭仅增加了1%，较高收入以上家庭增幅则为3%。

　　表3：美国不同收入家庭收入中位数增幅一览表

　　年 较低收入以下家庭 中等收入家庭 较高收入以上家庭

　　2010-2014 0% 1% 3%

　　2000-2010 -9% -5% -6%

　　1990-2000 15% 12% 18%

　　1980-1990 8% 11% 18%

　　1970-1980 13% 13% 10%

　　美国中产总收入占比下降最大

　　美国中产阶级萎缩可以从中产家庭总收入占全部家庭收入比例的变化中略见一斑，从表4的数据可以看出，较低收入以下家庭的总收入在1970年占美国全部家庭收入的10%，2014年所占比例为9%。下降幅度为1个百分点。中等收入家庭总收入在全部家庭所占比例1970年为61%，2015年下降到42%，下降幅度高达19个百分点。40多年间，美国中等收入以下家庭总收入在全部家庭收入中比例由71%，下降为51%，降幅为20%。与此同时，较高收入以上家庭总收入在美国家庭全部收入中的比例直线上升，1970年所占比例为29%，2015年上升到49%。从这组数据可以看出，美国较高收入以上家庭在收入蛋糕中份额的快速扩张，等于是从中产家庭口中夺食。这也表明当美国社会贫富差距扩大之时，遭受打击最大的是这个社会的核心力量——中产阶级，而中产阶级的萎缩也使众多美国人对“美国梦”失去信心。

　　哈佛大学政治学院2015年12月中旬公布的一份民调报告指出，全美18至29岁年龄组的近一半人认为美国梦已死。该报告显示，对美国梦是活着还是已死的问题，48%的人回答“已死”，选择“活着”的人仅占49%。在调查中，58%的大学毕业生说梦想仍然存在，没有上大学或从来没有被大学录取的人只有42%作出同样回答。哈佛大学政治学院民调主任德拉•沃尔普表示，美国年轻一代人当中将近半数不相信能实现“美国梦”，这令人不安。

　　表4：美国不同收入家庭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例变化一览表（美元）

　　年 较低收入以下家庭 中等收入家庭 较高收入以上家庭

　　2014 9% 42% 49%

　　2010 9% 45% 46%

　　2000 9% 47% 44%

　　1990 10% 54% 36%

　　1980 10% 60% 30%

　　1970 10% 61% 29%

　　65岁以上老人成为最大赢家

　　按照皮尤研究中心的调查和统计，目前美国按照收入可以归类到中产阶级的成年人占全部成年人的49.9%，这显示在过去40多年中美国中产阶级不断萎缩的现实。但对于美国社会而言，在社会经济地位的流动性上还是有一个亮点，那就是从较低经济阶梯攀上较高经济阶梯的人数超过从较高经济阶梯滑下较低经济阶梯的人数。如果从40多年来中产人群减少过程中社会经济地位的流动性角度观察，可以看出美国18至24岁人群是一大输家，而65岁以上人群则是最大赢家。

　　1971年，在18至24岁人群中较低收入以下人群所占比例为22%，中等收入人群比例为66%，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比例为12%。2015年，在18至24岁人群中较低收入以下人群所占比例上升到32%，中等收入人群比例下降为51%，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比例上升到17%。在过去40多年间，18至24岁人群从中产滑向较低收入以下人群的比例要高于上升到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比例，自然成为输家。在30至44岁人群，40多年中中产人群下降了16%，其中一半滑向较低收入以下人群，一半上升到较高收入以上人群，可谓扯平。在45至64岁人群，40多年间中产人群下降了11%，其中4%的人滑向了较低收入以下人群，7%的人上升到较高收入以上人群，算得上是小赢家。65岁以上人群不仅是寿星，更是社会经济地位提升的获利者。在1971年，65岁以上人群中较低收入以下人群所占比例为54%，中等收入人群比例为39%，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比例为7%。到了2015年，65岁以上人群的经济地位大为改观，较低收入以下人群所占比例下降到36%，中等收入人群比例上升到49%，较高收入以上人群比例达到17%。在过去40多年间，65岁以上人群中较低收入人群比例下降了18%，其中8%的人上升到中等收入人群，10%的人上升到较高收入以上人群，经济地位向上的流动性表现得最为突出。

　　表5：不同年龄段人群经济地位流动变化一览表

　　年龄段 年 较低收入以下人群 中等收入人群 较高收入以上人群

　　全部成年人 2015 29% 49.9% 21%

　　1971 25% 61% 14%

　　18-24岁 2015 32% 51% 17%

　　1971 22% 66% 12%

　　30-44岁 2015 28% 52% 20%

　　1971 20% 68% 12%

　　45-64岁 2015 24% 49% 27%

　　1971 20% 60% 20%

　　65岁以上 2015 36% 47% 17%

　　1971 54% 39%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