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投引领信用评级逆涨：风险揭示缺失谁之过

　　董云峰

　　[ 前三季度共有42家城投企业主体评级被上调，远超去年全年家数；与此同时，没有1家城投被降级 ]

　　“评级机构基本消灭了A和A+，用不了多久，AA-恐怕也要濒临灭绝了。”一位银行间债券市场人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说。

　　尽管宏观经济景气度不断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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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场评级上调的浪潮中，城投债成为备受关注的主角：前三季度共有42家城投企业主体评级上调，远超去年全年；与此同时，没有1家城投被降级。

　　业内人士认为，目前国内评级行业监管迟迟未能明确和统一，缺乏行之有效的规则与纪律，导致行业恶性竞争乃至评级采购等现象突出；另一方面，在现有的债券市场管制下，监管部门存在高评级偏好，助推了评级虚高之风。但快速发展的中国债券市场，离不开规范统一、具备公信力的评级行业。实际上，评级业要想走出当前的困境，不仅需要监管环境的改善，还需要打破债券市场的违约零容忍，从而为中国评级业的良性发展创造条件。

　　城投、银行上调最多

　　Wind资讯显示，从行业分类来看，前三季城投类发行人评级上调最多，高达42家，主要为地级、区县级城投，而在2011年全年，被上调评级的城投不超过30家。其次为银行类发行人，上调数量亦达到19家，与二级市场上银行股纷纷跌破净值形成了鲜明对比。紧随其后的是能源、房地产等行业。

　　与评级暴涨形成对比的是，年内还没有一家城投被降级，仅有广州建投因为出资人发生变更，其评级展望被调整为负面。需要指出的是，这里采用的只是狭义的城投口径，是指由地方政府设立的从事地方基础设施建设业务的公司或企业法人，还不包括房地产、能源、煤炭等产业平台公司。

　　“在国内经济面临结构调整、下行压力较大的情况下，今年以来大多数评级上调企业却来自城投、银行等周期性行业，与宏观经济基本面不太相符，存在较大的不合理性。”一位交易商协会内部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对此，一位接近发改委的人士却提出了不同看法。他向记者指出，鉴于我国的特殊国情，城投作为地方政府的融资平台，其调度资源和优化整合资源的优势比非城投企业要强。去年上半年经济出现下滑后，地方政府加大了对地方融资平台的整合程度，使得城投企业综合实力和抗风险能力有所提升。“地方政府对城投公司的支持意愿和力度，是其他非城投企业所不具备的，这也是城投公司评级调整的重要因素。”

　　从评级机构来看，前三季度，上调城投评级最多的机构是大公国际、中诚信国际与鹏元资信，分别达到12家、12家和11家，联合资信与上海新世纪分别为5家和2家。

　　具体而言，大多数城投评级正在从AA-上调至AA。实际上，经过近年来的评级上调，信用等级还停留在A与A+的城投企业已经屈指可数，原本占据主流的AA-越来越少，由AA取而代之。

　　这一趋势还体现在新发城投债中。在当前市场上，首次公开发行债券的城投评级已经以AA-为底线，A与A+基本不复存在。仅以10月9日为例，当日共有4家城投在中国债券信息网披露发行材料，分别为嘉定工开、阿克苏信诚、宜兴城投和阜新城投，主体评级为AA-、AA的发行人各为2家，债券信用等级则全部为AA级。

　　求解评级业困境

　　对于城投评级的普遍上移，国内某评级机构高管向本报记者解释称，这是监管部门设置发行与交易门槛的结果。他透露：“从2010年开始，不成文的规定是，主体评级在AA-以下的城投债项目，不予受理材料。评级达不到AA-的债券，在交易和流通领域亦面临障碍。”

　　实际上，除了评级公司主动上调评级，还爆出了城投企业通过置换评级公司实现评级上调的事件，此举进一步伤害了评级机构的市场形象与公信力。

　　一个案例是，今年9月中旬，浙江省县级市平台上虞交投在银行间市场发行了10亿元企业债，鹏元资信授予其AA主体评级；而在2011年10月底，联合资信跟踪评级报告仍维持其主体评级为A。从A到AA，上虞交投连升三级，直接越过了A+和AA-。

　　今年7月，本报曾独家报道《逆周期疯狂：5天28家发行人评级上调》，揭露了债券市场的评级虚高以及单边上调。记者了解到，评级业的这种乱象，已经引发从中央国债登记结算公司（下称“中债登”）到交易商协会的高度关注。

　　在2012年债券市场半年分析报告里，中债登相关人士指出，近几年，我国信用债等级明显虚高，评级对投资者风险揭示的参考价值较低。监管部门的信用级别“歧视”、评级行业的激烈市场竞争，以及发行人付费的市场机制，是导致目前评级存在不准确因素的主要原因。

　　“我们建议监管部门以中央国债登记结算公司的中债估值作为信用评级的基础，并要求评级结果与中债估值进行比较，如果出现差异需要评级公司以及发行人做出相应的解释。”中债登相关人士称。

　　而在8月初召开的“投资人风险防范与管理培训班”第一期开班式上，交易商协会秘书长时文朝就特别强调了债券市场的评级问题。他认为，我国评级行业的公信力和权威性还不高，级别竞争时有发生，未能切实起到独立、客观揭示信用风险的作用。

　　时文朝同时表示，目前信用评级上调突出，部分评级与经济实际运行情况背离，缺乏合理调整依据；不仅如此，银行间和交易所市场的主体信用评级存在显著差异，在一定程度上给投资者传达了不统一的信号，也会引起虚高评级的跨市场传导。

　　一位评级业资深人士告诉记者，在债券市场违约零容忍的环境下，无论评级机构给出的级别是A或AA乃至AAA，都没有任何风险可言，因为不可能违约；再加上评级市场缺乏监管，这势必会纵容一些评级公司的不正当竞争，使得级别采购成为无风险牟利行为。

　　“我们评级机构很弱势，基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如果给不出让发行人和主承销商满意的评级，他们完全可以找别的评级机构来做，毕竟这个行业没有一个奖优惩劣的机制。这个现实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上海某评级公司员工说。

　　在上月举行的“中国信用评级行业二十年回顾与展望国际研讨会”上，央行原副行长、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表示，没有债券市场的违约率，中国的评级机构很难找到科学的评级方法和数据。要想让中国的金融市场能够更快地成熟起来，就应该容忍金融市场上的失败，这样才能够培育出成熟的投资者，才能培育出一个健全的信用评级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