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元危机中的“羊群效应”(图)

　　欧元的颓势让人们对整个欧元区失去了信心和耐心，国际评级机构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7月23日宣布，将德国、荷兰和卢森堡三国的评级展望从"稳定"调为"负面"。同时，在全球经济低迷的情况下，投资者的"羊群"心理也使任何开闸放水，释放流动性的做法都难以缓解危机的痛苦。

　　欧元危机又进入一个“苦夏”，让欧洲人倍感焦虑的不仅有希腊，还有西班牙，或者意大利。大难将至，各自纷飞，欧元危机考验着欧洲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诚意与毅力。德国人的借债成本几乎为零，而身陷泥潭的“欧猪国家”几乎被市场抛弃，市场上过量的资金并不能解决“旱涝不均”的难题。

　　7月19日，德国议会以473票赞成、97票反对通过了欧洲稳定基金（EFSF）向西班牙银行体系提供1000亿欧元救助的计划。这一消息并未能提振市场，更没有鼓励投资者青睐西班牙的国债，恰恰相反，西班牙的国债收益率全线“飘红”，一度触及7.5%的高点，突破了加入欧元区的最高纪录。债券市场对西班牙的信心几近崩溃，投资者预期西班牙政府迟早要加入希腊、爱尔兰、葡萄牙等国的阵营中，接受援助。

　　与西班牙的惨淡处境相比，德国似乎成为投资者最后的港湾，两个月前德国两年期国债收益率接近为零，换言之，德国的融资成本几乎为零。更令人惊奇的是，7月18日，德国计划发行50亿欧元两年国债，而投标额高达85亿欧元，国债平均收益率为-0.06%。两年期国债发行收益率竟然出现了负值，投资者需要赔本购买德国国债。

　　欧元区国债拍卖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奇异景象，而欧元对美元持续走低，欧元兑美元即将跌破1.2的心理突破口，而市场人士普遍认为最终欧元兑美元将达到1比1。一场危机之后，欧洲人的心理优势也荡然无存。欧元的颓势让人们对整个欧元区失去了信心和耐心，7月23日，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将德国、荷兰和卢森堡的信用评级展望从“稳定”下调至“负面”，德国丢掉AAA评级或许不再遥远。三大国际评级机构由于没有对2008年金融危机作出预警而遭到诟病，而欧元危机之后，三个评级机构争先恐后示警于人，频繁对陷入危机的国家进行降级，欧洲领导人频频批判三大机构“落井下石”，但市场本来就如此，尤其是资本市场受制于强烈的“羊群效应”，“落井下石”、“锦上添花”的冲动远远超过“雪中送炭”的慈悲之心。

　　自危机爆发以来，欧洲银行在美国的业务大幅缩水，资金总量跌至2005年以来新低，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美国的经济状况也并不好，四大“财政悬崖”让美国总统奥巴马的连任之路荆棘密布，美联储至少在近期不会进行第三轮量化宽松。欧洲银行也将为即将开始实行的“巴塞尔协议3.0版”做准备，提高资本充足率。欧美之间的竞争依旧，但是内容已经有了根本的变化，那就是从“竞优”变成了“竞次”，欧元和美元不是比哪种货币更坚挺，而是比哪种货币更不差劲。

　　在世界主导货币“竞次”的背景下，投资者便有了强烈的避险倾向，不赔便是赚，所以，投资者宁愿赔小钱购买德国的国债，也不愿意冒险购买西班牙或者意大利的国债，虽然那些国债的收益率很诱人。一旦西班牙也模仿希腊进行债务重组的话，投资者的损失将是非常“可观”的，而德国国债虽然收益不高，但却是很好的避风港，即便德国从欧元区退出来，投资者也能够拿到坚挺的新马克作为补偿。

　　投资者不够“进取”的投资心理是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反应，欧债危机在蔓延、美国财政悬而未决、新兴市场国家集体“趴窝”，环顾全球，还有什么值得信赖呢？在这种情况下，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认为，“救助欧元没有禁忌”，还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欧洲央行在7月初的降息行动并没有力挽狂澜，西班牙继续沉沦，意大利沦陷在即。西班牙外长加西亚·马加略7月21日呼吁，必须有人对欧元押注。西班牙需要救助的不仅仅是银行体系，还有这个国家。西班牙政府近期再次调低了经济增长的预期，2013年经济还将继续衰退，此外，欧元区给予的1000亿欧元的救助并没有如西班牙所愿切断政府信誉与银行信誉之间的关联，西班牙政府需要为这笔“大额”贷款提供担保。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认为，“当前银行信誉和主权信誉之间的相关性达到99%，这是重大危机的源泉。” 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刻，如果没有政府担保，德国议会很难同意向西班牙银行提供流动性。

　　欧元区面临的另一个急迫的隐忧是，给西班牙银行提供贷款的EFSF的资金几近枯竭，剩余的1480亿欧元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西班牙与意大利危机？接替EFSF发挥作用的ESM还需要等待德国宪法法院9月份的裁决。在ESM资金到位之前，西班牙能够涉险过关吗？

　　欧洲央行在去年年底已经进行长期再融资行动，向欧洲银行体系注入了1万亿欧元流动性，此外，欧洲央行已经在二级市场购买了2000多亿欧元成员国国债。悲哀的是，“欧猪”的危机未消，反而将祸水引进了核心区。

　　在全球经济低迷的情况下，投资者的“羊群”心理使任何开闸放水，释放流动性的做法都难以缓解危机的痛苦。像德国这样信誉良好的国家即便需要融资，其融资成本也会人为拉低，而西班牙即便在货币洪水中也难以解决资金饥渴。

　　欧洲的症结在于增长乏力，欧洲央行既解决不了增长难题，也管不了各国的财政问题，它的任务主要是稳定物价，也许这才是欧洲央行的禁忌所在。突破了禁忌，意味着灾难的来临。

　　文/孙兴杰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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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林大学国际关系史博士，理论经济学博士后，多家媒体评论员，著有《超级大国与大国》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