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维虹：要建立起防止金融经济危机的长效机制

　　2008年11月13日－16日第四届北京国际金融博览会在北京展览馆召开，本次博览会确定了金融理财大讲堂等九大主题活动。搜狐理财作为本次活动的战略合作伙伴，对博览会进行了报道：

北京农村商业银行行长金维虹

     以下是北京农村商业银行行长金维虹的发言实录：

　　各位下午好，如何重建金融体系是刻不容缓的问题，这是全球金融危机给我们地球村的人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我们用几万亿美金损失的代价换来的。首先让我们探求一下国际金融危机的根源，同时对现存国际金融体系进行深刻的反思。我认为这次全球金融危机的根源主要在于对国际金融次序有着硬约束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放弃和破产，在于美元和黄金的彻底脱钩，也就是说从此国际金融体系开始出现问题，并孕育着今天的危机。

我们知道布雷顿森林体系是由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国际经济发生困难，英国黄金储备不足，美国的黄金储备高涨，美元处于优势地位，1944年布雷顿森林计划产品了，使美元走上霸主地位。黄金和美元挂钩，美元开始成为各国储备外汇，各国持美元可以到美国兑换黄金，全球实施固定汇率，汇率浮动在1%上下。

　　一旦这个森林体系被废弃后，70年代出黄金危机是早晚的事。70年代以后，美元和黄金脱钩，固定汇率也被打破，这为今天的危机埋下根源，美国黄金储备大幅度下降，从早期40年代黄金储备占全国世界70%，占到70年代的20%左右。全球对美元储备需求也不断增大，各国主要以美元作为储备平衡国际收支。今年8月全球各国外汇储备将近7万亿美元，美国则不需要储备，有印钞机就行了。美国在美元的发行上就像脱缰野马，货币发行开始脱离实体经济，为美元的无度发行创造了条件。证券类产品对货币的需求也提出了需求。并不因为美元与黄金脱钩就一定会出现实质性的美元过度发行，它必须有渠道。美元泛滥发行主要是两大渠道，一是巨额的财政赤字，据不完全统计，从1973年以来，布雷顿声明崩溃以后，到今年美国财政赤字高达5万亿美元。第二个渠道是巨额的外贸赤字。30多年美国累计外贸赤字7.5万亿美元，加起来是12.5万亿美元，财政、贸易两大赤字使美国印钞机印发大量美元货币，这个货币由全世界买单，形成了在境外各国储备形成的超过美国实体经济的美元存在。

　　有了这两个渠道形成超额美元发行后也不是必然爆发经济危机。以美元为中心的金融衍生产品市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融赌场，这就是我们这次金融危机的策源地，由次贷作为导火索引发的金融危机就是由于超额的美元发行，通过美国赤字使美元到了全球各政府和金融机构手里，回过头又作为衍生产品进入美国市场。这个衍生产品市场是一个金融的大赌场，是一个纯投机的场所，彻底背离了实体经济的需求和支持，也丧失了起码的社会责任。2006年美国GDP13.5万亿美元，当年未进行平仓的衍生类金融产品和约总市值518万亿美金，是当年GDP40倍，今年上半年达到了50倍，即超过了600万亿美元。

　　二是国际金融体系重建势在必行

　　这次次贷引起的美国乃至全球金融危机，意味着全球的货币体系、金融体系、金融理论和金融实践面临着严峻挑战甚至灾难性危机，足以引起人们对国际金融体系的反思，我认为国际金融体系的改革与重建已经成为必然，以美元为霸主地位的金融帝国受到严重挑战，同时也是金融自由化理论的破产。

　　我们看一下现行国际金融体制存在的不科学方面。当今全球金融体系特别是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金融体系主要特征可以简单地总结为两点，一是美元主导下的自由浮动汇率制度、国际收支制度和资本自由流动，二是国际进否监管放松与过度金融创新推动下的监管缺陷，完全自有化的金融市场以及庞大的金融衍生产品市场。随着美国经济的衰退和美元的不断贬值以及金融衍生产品的泛滥成灾，这种体系的不科学性日益体现。主要表现在全球外汇体系的失衡使大量的资金涌向美国金融市场，金融市场风险不断积聚，美元通过不断贬值和不受约束的增发维持财政和贸易双赤字和美国经济增长，使美国储蓄率极低，过度负债的消费方式得以长期实现。主要商品出口国掌握巨额美元又将其投入于美国各种美元资产。各国美元资金涌向美国市场推动美国房地产和次贷支持证券市场以及衍生产品发展，使持有美元的国家都承担了贬值的损失。美国金融和经济的波动，危机必然迅速波及全球，形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

　　过度金融创新及监管不到位，助推了金融市场泡沫形成。现行的国际金融体系缺乏有力的监督制度，混业经营使金融机构可以很容易地逃避美联储的监管。金融衍生产品被各国视为金融机构的表外业务，对其监管较为宽松，出现了巨大的监管空白。金融机构的兼并、整合导致风险逐步向大型金融机构高度集中，美国为主的商业银行，投行和对冲基金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占据了主导权。各国大型金融机构也逐步进入美国金融市场形成金融泡沫资产的持有者。

　　作为国际货币的美元贬值使持有美元的国家都存在贬值的损失，也是国际金融体系损失的问题。美元指数最大幅度跌幅超过40%，其间虽也反弹但未改变美元贬值的趋势，这使贸易利差，财政赤字大量产生。格林斯潘任职期间就反复用大量发行美元的办法支持美国的虚假繁荣。格林斯潘曾经引用耶鲁大学席勒教授的说法，把这种繁荣概括为非理性繁荣，美国股市一下跌，格林斯潘就转向扩张性政策，美国在商务领域不断扩张，催生网络破灭，网络泡沫破灭又涌向金融市场，每次采用信用扩张的办法，泡沫越大泡沫产生的振动就越大。

　　重建国际金融体系必须从现在开始。需要指出的是美国政府强加给各国一套不太顾各国经济情况，而促其实施外汇交易的彻底自由化，其目的就是将世界各国经济、金融政策主导权牢牢把握在美国人手中。但严重的全球经济危机，以及全球各国的资产损失，意味着重建国际金融体系必须从现在开始。对全球金融的巨大危害已经表现出来，全球金融机构受到的巨大损失，据美国银行估计，全球损失约7.7万亿美元。当然也有机构估计这次损失是3万亿美元左右。全球金融市场高额减息，据有关机构估计，全球股市缩水25万亿美元，多家金融机构倒闭，各国金融机构纷纷裁员，除美国五大行，各国商业银行大约已倒了20家。部分国家出现破产危机，全球银行业借贷流动率降低，冰岛首当其冲，十多年来冰岛外债规模超过1300多亿美元，是本国GDP的七倍。除冰岛外，巴基斯坦摇摇欲坠，韩国也可能步其后尘。最近标准普尔警告面临国家破产的国家还有一大串。这说明金融危机已导致经济危机。

　　引发美国及全球股市恐慌。美国从07年4月份到08年4月份，两房股价缩水90%。房利美凑70美元降到5.5美元，房地美从45美元降到4美元。全球股价损失几乎两倍于美国的GDP，也是美国目前股市市值的两倍多。因此我们必须现在着手研究重建国际金融体系问题而不是等危机过后无限期地等待，使国际金融体系陷入更深的泥潭，使全球经济付费代价更严重。

　　挽救危机不但要治标，更要治本，研究重建国际金融体系问题。目前世界各国都有针对性推出大量的救市措施，可以说不惜血本。但大多数是短期的应急措施，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危机的问题，必须标本兼治，近远期措施并举，从现在开始建立新的国际金融体系。从某种意义上说，危机固然可怕，恰好给我们提供了重建国际金融新秩序的良好契机。

　　据统计全球目前已投入救市资金近3万亿美金，不仅美国出了1万亿美金救市，欧洲各国各国大概2万亿美金，亚太地区也在纷纷采取救市措施。最近中国政府也已出台了4万亿人民币振兴经济的计划。可以说各国除了资金投入外，还通过降息、减税、担保存款、扩大内需的其他经济措施抵御这次百年危机。既然全球已经为此次金融危机，经济危机付出了沉重代价，我们就必须从根本上产出威胁的根源，而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新型国际体系的初步构想

　　当年欧洲依然推出欧元与美国抗衡，美国经济政府甚至用欧元会把欧洲重新拖入战争深渊为由来阻挠欧元。因为欧元是唯一有希望于美元抗衡的国际货币。有识之士早就指出美国是最不愿意改革目前国际货币和经营体系的国家，因为它是该制度最大的受益者。在当今世界一国货币作为主要国际货币已经不是最佳模式而是十分有害，必须打破美元的霸权地位。建立多元多极化的贸易体系，世界贸易的多元多极化要求建立多元多极化的货币体系。金砖四国在世界经济比重由原来的八分之一上升到现在的三分之一。虽然中国GDP只有美国二分之一，但中国的GDP总量即将超过德国。新兴国家强势和欧洲国家的强势使美国经济霸主地位受到挑战，在这种背景下依然把美元作为全球经济和经济主要货币是不现实的。目前日本、中国、欧佩克等都有巨额的外汇储备，实际上是借钱给美国人花，造成美国金融资产的拼命膨胀。而今天美国经济占全球经济比重下降到一定水平时，需要新的国际货币体系和金融体系。应着力构建没有货币霸权的国际货币体系。当今国际货币体系的单一格局非常明显，由于历史、军事、政治等原因，以美元为中心的货币体系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直到现在欧元也不能完全挑战美元。然而今天美元必须为危机负责任，要放弃其霸主地位，必须要受到国际监管，否则真正的改革很难开展，下次同样的危机难以避免。

　　建立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可以考虑在美元基础上加入更多国家、地区货币，比如欧元、日元、人民币、港币等，是重要经济体和国家的合作。发行世界货币，当世界货币出现多样化的格局，要积极营造发行统一世界货币的条件和可能性。以多元多极化的国际货币体系相应的就是建立统一货币体系，可以设想世界货币是各地货币一体化最终发展结果，美元货币、欧元货币、亚元货币等，可以看是世界货币初始阶段，最终产生一体化可作为各国支付、储备、投资的统一世界货币，世界货币发行可以由联合国、世界银行或者国际货币组织发起发行。

　　对各国货币发行要有一定的约束。各国货币发行必须与一定的经济指标和黄金同时挂钩。各国在经济发展中，都会有通胀和紧缩等问题的发生。各国政府都会为此实施多样货币政策，势必出现货币发行不规范的问题，为危机发生埋下隐患。货币发行与一定指标如黄金挂钩，符合经济发展的基本规律。各国不可能为自己的经济、金融目标而过多发放基础货币，尤其是作为国际货币的国家更不可任意无度发行货币，扰乱国际经济秩序，而是要以解决规律、经济规模、黄金储备作为标准适度发放，这就可以较为科学地规避风险的发生。

　　限制各国货币供应量，美元自由发行最终导致金融危机给我们深刻的教训，必须给各国货币尤其国际货币的发行进行规模限制以最大限度避免货币供应量过多过少，避免国际货币体系失衡导致各种弊端，减少其对经济金融的振荡危害。据统计2006年美国货币供应量是其国GDP的6倍，而我国只是当年的1.4倍。对汇率形成机制也要有约束，浮动汇率之有利于通过汇率浮动调整经济，促进对外贸易，尤其央行储备不足不足以实施固定汇率的情况下，实施浮动汇率有利。但浮动汇率经常导致国际市场波对，不利于长期国际贸易的进行，各国对汇率的监管难以奏效，国际收支不平衡的状况得不到解决，对发展中国家更为不利。大起大落的浮动汇率负面影响是非常大的，因此有必要进行约束。比如一个年度内规定一定的浮动比例。

　　改革评级制度，现有评级制度出现严重缺陷，对危机起极坏的作用，必须改革。对错误评级的机构要进行惩治。改革金融产品担保制度，对金融产品不应该提供保险，为这次危机深化起了推波助澜作用，是危机罪魁祸首之一。一大批保险公司进入衍生品市场，让投资者觉得有保障，所以疯狂投资。我们想必须彻底改变这种不合理的担保保险制度，比如取消对衍生类产品的担保保险。各国要加强对金融市场特别金融衍生品市场监管，防止过度自由化，建立健全应有的金融规章制度，规范市场正常发展。各国应建立国际化的金融监管体系，应由联合国或者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为各国的金融监管进行评估，对各国经营市场进行评估和监测。要在国际货币国财政赤字、贸易赤字进行必要的限制，限制安生产品市场的过度创新等等，制订类似82协议的制度规则，总之透明、统一、标准的国际化金融监管体系是国际经济金融秩序健康发展的有力保证。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到金融体系是关乎金融体系发展的核心，美国正是利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特殊地位，享受了一国本位币和各国本位币的好处，世界使用美元、美国制造美元、信用造就美元，使美国将危机转移到全世界，在一涨一跌中，把世界的财富都收到美国。现行国际货币体系只是对美国有好处，对世界其他国家没有什么好处。因此危机中改革、重建危机体系势在必行，也是最好时机。来自美国的压力可能这个时候会最小，建立一个符合各国利益，有利于防止新的全球性危机的新的国际货币体系、金融体系和金融秩序以及国际金融理论体系。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要战略任务。毫无疑问在应对当前金融经济危机的同时，把防止金融经济危机的长效机制建立起来，以减少全世界劳动人民劳动成果不应有的巨大损失，应该是各国及国际社会的共同责任。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