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创办的www.DZGP(打折股票).net网站就要开通,我要让所有投资Accumulator的受害人,联合起来揭露香港银行的骗局。”理财变为“负”翁的昔日千万富翁金亮(化名)说。然而,在香港银行眼中,他们的销售过程并没有问题,这不过是一些投资者因Accumulator巨亏而“输打赢要”的行为。
经济学家黄明认为,绝大部分内地投资者都是被误导和欺骗的。一些人甚至认为,内地富翁钱多人傻,已成为国际投行以及香港银行的游猎乐园。但绝大多数投资者选择了沉默,这是由于富人有三怕:怕政府追究财富的原罪问题;怕追究钱是怎么挪到香港去的;怕丢脸。
对于那些站出来与银行理论的投资者而言,维权之路布满荆棘。金亮表示,他誓将这场“穿西服的无赖与朴实的农民”之间的“战斗”进行到底。
银行杀手 富翁羔羊?
投资者认为,他们是“无辜的羔羊”,而香港银行是举起屠刀的“杀手”,设下一步步陷阱将他们诱杀。经济学家黄明对此予以支持,他还解释,绝大多数投资者选择沉默是因为怕政府追究财富的原罪问题;怕追究钱是怎么挪到香港去的;怕丢脸。
“我怀疑他们有一套专门用来对付大陆客、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大陆版开户’档。”赖建平说,当时与他一起见张宁的还有一位王女士,她只是北京一名普通干部,典型的工薪阶层,但签署的开户文件与他的一模一样,只有个人信息不同。虽然她最后没有投资,但香港荷兰银行也认定她是专业投资者,也能给予高达600万美元的贷款额度。
在北京,还有一名投资者H女士,也表示在香港某银行开户,结果银行采取欺诈、伪造文件等恶劣手段,使其公司的8000多万资金投资了Accumulator,这些钱不仅损失殆尽,还倒欠银行约9000万元。
这些投资者认为,他们就是无辜的羔羊,而香港银行是举起屠刀的杀手,设下一步步陷阱将他们诱杀。对于这种说法,美国康奈尔大学终身教授、长江商学院金融学教授黄明予以支持。
“绝大部分内地投资者都是被误导和欺骗的。”黄明说,Accumulator产品的特性就决定了营销过程中的问题。首先,产品销售带来的利润极其巨大。其次,产品设计非常复杂,容易形成销售机构和投资者之间极端的知识不对称性。这也是银行热衷于推销此产品的原因,就是要利用这种不对称来榨取巨额利润。再次,产品风险和收益极其不对称,极少利润封顶但亏损无限。如果这种不对称性彻底跟投资者解释清楚,很多投资者是不会投的。
销售Accumulator的利润有多巨大?曾在摩根士丹利任职9年的独立经济学家谢国忠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是Accumulator在2007年养活了香港的国际投行。假如客户有1000万美元,客户经理让其买1亿美元合约的Accumulator,按照毛利最好5个百分点计算,投行收入就有500万美元,而客户经理个人收入一般是投行利润的30%,即150万美元。
“卖一个朋友得100万美元,多卖几个朋友这辈子就不用朋友了。”黄明说,很多内地投资者是这些香港银行客户经理培养了多年的,而这批客户经理就在最近两三年内,利用这种信任把他们全卖了。据他所知,就有某知名投行的一位客户经理把大陆的客户基本卖光了,赚足钱回了台湾老家。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香港投行人士对此表示,Accumulator的销售佣金跟其他产品都差不多,并没有特别高。不愿透露姓名的摩根大通衍生品部相关负责人在接受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时认为,KODA本身不存在问题,只是一个投资工具而已,如果销售人员在介绍产品时能够说清楚风险,那么投资的决定权还是在客户手中。不过,他也坦陈KODA非常复杂,光说明书就有几十页,个人投资者一般不会去看,而是会听信客户经理的兜售。“那时,几乎所有的投行以及银行的私人银行业务部都在做这种产品。当时,行情好投资者能获利,私人银行的客户经理也能拿到很多提成,所以在香港卖得很火。”
担任香港上市公司主席、10多年前就已是股坛名嘴之一的香港投资者保障协会会长吕志华承认,自己投资KODA是建立在对产品有足够了解的基础上的。在他的那个圈子里,很多人都买了这个产品,而且挣了很多钱。不过,他对这个产品及推荐产品的销售手法也有不满。他说,一些私人银行在向客户推介Accumulator时,多数强调该产品是以折让价、以“每月储股票好过储钱”作为推销借口,而没有提及在股市下跌时,投资者须如何补付押金,使得不少人一直以为自己是购入一项稳健的投资产品,而对风险毫不知情。
截至目前,因投资Accumulator而亏损的内地富人选择在媒体上曝光维权的仅金亮、赖建平以及H女士三人。然而种种迹象表明,此事件绝非个案。若正如投资者所说,他们都是“无辜的羔羊”,为什么绝大多数都选择了沉默呢?
根据中国证券报记者了解,KODA引发的投诉大约从2008年开始。根据香港媒体报道,星展银行起诉了两名广东佛山投资者,他们因投资KODA巨额亏损而倒欠银行钱,但他们没有到香港应诉。赖建平有一份香港荷兰银行客户名单,他自称是客户经理主动发给他的邮件。名单上的近10名客户,均投资了KODA而保证金不足,银行有关部门要求客户经理对他们采取措施。H女士的律师也曾接到过另外一名投资者的求助电话;吕志华手里有五六单内地投资者的投诉;金亮参加过几次汇丰私人银行在上海举办的沙龙,每次有上百人参加,其中也有人投资了Accumulator……
根据这些线索统计,投资KODA而蒙受损失的内地富人广泛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广州、佛山、西安、天津、内蒙古等地。为了寻找其他投资者,在将近1个月的时间里,中国证券报记者走访了其中一些城市,然而没有更多的投资者愿意站出来。辗转联系上的一位投资者说,他现在已经在新加坡,过去的事已不想再提,也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情。
“被骗了他们也不敢告。”黄明说,在他授课的EMBA班上,每个班都有几个学生因投资Accumulator而巨亏。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民营企业家,主要从事传统产业。他希望其中一些人能站出来,用切身经历给更多的民营企业家以警醒,但都被婉言拒绝。
为什么要选择沉默?“这些富人有三怕,怕政府追究财富的原罪问题;怕追究钱是怎么挪到香港去的;如果没有前面两个问题,那么就怕丢脸。”黄明说。还有投资者称,有官太太以及知名上市公司老总也在其中,前者牵涉腐败问题,后者怕暴露引起公司股价下跌。
到底有多少内地投资者因Accumulator而亏损?6月11日,香港金管局在给予中国证券报记者的书面答复中未正面回答。“场外交易没人统计,但有业内人士称,2007年香港卖了1000亿美元。”黄明说,香港投行人士分析,这些合约一半以上都卖给了内地投资者。重灾区在内地,但告得最凶的是香港人。
难道香港国际投行以及银行真是蓄意误导投资者的“杀手”?6月11日,香港金管局同样在给予中国证券报记者的书面回复中未予回答。他们表示,在香港中介人(包括银行)销售金融产品应遵循四项基本披露原则:首先,发行人在投资产品文件内须披露充足资料,包括所发售投资产品的性质及风险;其次,向公众销售或建议该产品的中介人要进行合适性评估,以确保投资者明白产品的性质与风险,以及产品适合相关的投资者;再者,透过上述两个程序,旨在让投资者能作出有根据的投资决定;最后,在中介人适当披露投资产品的性质及有关风险,以及作出适当的合适性评估后,投资者在掌握充分资料的情况下对其所作的投资决定负责。如发生不当行为,金管局一定会严肃处理。
农民式的维权
金亮说,开始交涉后几个月,汤太太就被换掉了。后面负责的客户经理既不让他找到相关负责人,也不告诉他该怎么去投诉,一直是推诿、搪塞、拖延。哪怕问他们“请你告诉我,我是男是女”,他们的回复也只会是“这个问题我们会记录下来向调查小组反映”。
然而,对于选择站出来的投资者而言,维权之路也布满荆棘。
此前,就金亮对汇丰私人银行的指控,中国证券报向其发出采访函。5月22日,汇丰银行在回函中拒绝了采访要求,并表示“汇丰私人银行一向不会向外界透露与客户之任何资料,而本行对金先生之投诉已多次直接联络”,还强调“汇丰私人银行一向采取谨慎方式及严谨的销售程序,以确保客户了解各项投资产品之风险。汇丰私人银行之雇员为专业训练,并严守销售程序之各项监管条例”。
5月26日上午10点30分,中国证券报记者以金亮朋友身份来到香港汇丰银行大厦,按照此前约定与汇丰私人银行中国业务主管、董事总经理廖渌波面谈。
会谈一开始,廖渌波就表明,此次来仍然是听取金亮对该事件新的论点、调查证据,并转交给汇丰银行独立调查小组成员。金亮希望能跟调查小组直接沟通,而不是总通过他们来反映情况。廖渌波表示,调查小组要应对的客户很多,是否面见客户由他们来决定。独立调查小组跟营业部门没有任何关系,金亮的意见也可以通过书面形式直接电邮给调查小组。
在将近两个小时里,汇丰私人银行3名相关负责人始终在倾听并进行记录,但基本没有正面回应金亮的任何问题。
“那么,请问2007年10月12日,贵行汤太太是否给我打过电话?”金先生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您的问题我们会记录下来,向独立调查小组反映。”廖渌波答。
当金亮抱怨连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不能给予直接回答时,廖渌波的回答依然是“我们会把你的评论、批评向调查小组反映”。汇丰私人银行的几位负责人还在会谈中强调,希望金亮能全面了解自己签署过的文件以及电话录音,不要以一句话作判断;并表示调查小组觉得已经给予了金亮回复。
金亮又提出希望知道调查小组负责人的办公地址,对方答复并不清楚,并表示调查小组到目前为止从未面见过客户。金亮面见的要求可以由他们记录下来转交,也可以由金亮自己送达。
整个过程几乎都是金亮在讲述自己的观点。不论金亮是提问、请求还是指责,对方的回答基本都是“这个问题我们会记录下来向调查小组反映”。对方的态度一度让金亮难以接受,途中出现了几次短暂沉默。当对方提醒时间,希望他讲过的话不要再重复时,金亮有些冲动,说:“你们张先生打电话给我说廖总想跟我谈一谈,我大老远赶到香港后却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说你们是营业部门不答复我问题,能答复我问题的人又不能见我,那让我来香港干什么?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是用同一句话回答,我就在这里说,你们愿意在这听就在这里听,不愿意就走吧。”
这样的会谈让金亮再一次感到失望。事后,他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交涉过程中对方始终是这种态度。开始交涉后几个月,汤太太就被换掉了。后面负责的客户经理既不让他找到相关负责人,也不告诉他该怎么去投诉,一直是推诿、搪塞、拖延。哪怕问他们“请你告诉我,我是男是女?”他们的回复也只会是“这个问题我们会记录下来向调查小组反映”。
就连他要求汇丰提供确认交易时的电话录音,在提出大半年后,直到2008年11月3日才通知他电话录音找到,而此时合约已经执行结束,距离11月5日斩仓只差两天。更让他生气的是,汇丰提出,电话录音是其内部资料,无法提供拷贝,金亮每次都必须亲自到香港听取。
“为什么1000万的交易10分钟电话就能确定,而我的千万资产没有了,却没有一个人能当面回答我,寻找录音要大半年?”金亮还表示,他是通过私人渠道才好不容易联系上廖渌波的,在2008年11月做了两次当面投诉,并整理成书面投诉给了他,可2008年12月24日银行在答复中完全推卸掉所有的责任,直至今日也没有正面答复他提出的种种问题。
5月26日中午,金亮在麦当劳啃了一个汉堡,又匆匆来到位于国际金融中心55楼的香港金融管理局。他此前已经书面投诉,但两个月过去了仍未得到答复。他希望能面见工作人员投诉,但被拒绝,只能离去。
相比之下,赖建平和H女士声称,他们提出的要听电话录音等要求,至今未得到满足。H女士要求查看事发过程的账户明细也被银行拒绝。
为什么不选择诉讼?金亮说,在香港打官司是真正的有理无钱莫进来。如果诉讼,粗略估算需要三五年时间,耗费数百万港元,他已经无力负担。“他们就是一群穿西服的骗子无赖,而我是一个朴素的农民。”金亮自嘲,目前他只能选择农民式维权,即不断到香港金管局“上访”,不断和银行交涉。赖建平则表示,他的经济一度窘迫到买不起飞机票到香港,只能先坐火车到深圳,然后再去香港。
中国证券报记者采访的一些内地律师认为,如果真如投诉者所描述,那么银行在销售过程中确实存在重大误导甚至欺诈因素,委托理财的合同或者法律行为是可撤销的。不过,按照香港法律法规这些案件的可能诉讼结果是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找律师太难了,内地就没有几个懂的。”已经进入诉讼阶段的H女士说,她的律师主要在香港聘请。而香港律师所擅长的领域非常细分,每找一个律师讲述案情就要交费,交了钱之后才能知道这个律师是否懂此类案件。就这样,她在香港跑了5家律师行交了很多咨询费才找到真正懂行的律师,案子还没有开庭花费就已以百万计。而这还只是应诉,如果去香港起诉,作为内地人还需要交纳高额的保证金等费用。
有香港立法会议员对中国证券报记者称,将敦促政府有关部门就银行推销手法进行调查,维护投资者因不知情而导致的损失。然而,吕志华认为,Accumulator依靠港府或者香港金管局来解决很困难。他说,雷曼迷你债事件涉及到一些70多岁完全不懂英文的老人家,他们指责银行欺诈销售比较令人信服。而Accumulator只销售给专业投资者,监管部门认为资产高达800万港元以上的这些投资者完全有经济能力聘请法律顾问,解决从开户到销售整个过程中的一系列问题。所以到目前,虽然不断有案件投诉到香港金管局,但香港金管局的做法是普遍让客户和银行自己协商解决。
在香港,监管部门给予专业投资者的保护要弱很多。香港证监会曾表示,Accumulator是一种结构性产品。根据证券及期货条例,向零售客户提供的结构性产品发售文件及推广材料,必须获证监会的核准。至于那些透过私人银行及持牌法团向专业投资者(包括拥有投资组合达800万港元或以上者)售卖的Accumulator产品,有关的发售文件及推广材料无须获证监会核准。
“就算去起诉也很困难,目前仅有个别案例胜诉。”吕志华说,内地投资者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三种。一是被银行起诉可选择不应诉,因为在内地没有其他资产抵押,如果客户不应诉不还钱银行也没有太多办法。二是去告银行,但花费巨大胜诉希望渺茫。三是通过香港媒体给销售机构压力,找三四个受害人一起开新闻发布会。
然而,现在很多内地投诉者均不愿露面。“因为我们是‘富人’,所以被说是活该,是无知和贪婪,反而受不到保护。”几位投资者说,他们想不通的是,自己的钱也是十几年奋斗一分分攒下来的血汗钱,现在分文不剩早已成为弱势群体,却得不到任何帮助和救济。
金亮在汇丰私人银行客户经理指导下签署的所有相关文件均为英文,当时他并不清楚文件的意思和用途。
内地已成游猎乐园?
挨宰不敢吭声,即便维权也成本过高。在黄明看来,内地很多民营企业家在金融领域的智商只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而这些孩子掌握着数千万乃至上亿的财富,再加上前述特点,这个群体自然也就成了国际投行以及香港银行的游猎乐园。
“别看他们在香港,早把大陆人摸透了。”H女士目前被银行在香港和北京两地起诉。她说,银行和她谈过和解,客户经理让她签一份协议,让她将所有资产抵押,然后用几十年去偿还欠银行的钱。客户经理还给她举了福建一个企业家的例子,这个企业家将自己的工厂和设备等资产全部作了抵押,寄希望于“积累的打折股票”股价能慢慢回升。她认为,银行在香港起诉她之后又选择在北京起诉,其中一个可能性就是希望通过曝光,利用财富合法性问题来逼迫她和解。“他们知道很多企业家的钱来源不合法,手里还有工厂,一旦事情曝光将影响到经营,但他们没有想到我不存在这些问题”。
如果香港的销售机构真的“青睐”内地富人,那他们是如何寻找猎物的呢?黄明说,只要有一个中国企业在海外上市了,他的老板就会被国际投行盯住。一旦民营企业家富到一定程度,只要在香港有账户,这些投行或者私人银行部门就会掌握到资料跟他们联系。每个城市富有的企业家都有自己的圈子。在找到一个大企业家后,投行或银行的三四个人就会西装革履,特别诚恳地从香港飞来拜访。一旦他们进入当地的富人圈,就能通过介绍再认识其他富人。
在内地媒体的宣传中,国际投行以及香港银行的形象都极其正面可信。站在你面前的金融精英彬彬有礼,个个来自国际知名金融机构,不是哈佛MBA就是董事总经理,这让不少富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熟悉了之后,他们就会开始游说,说有专门提供给高端人士的“打折股票”,一般人买不了。事实上,无非是这些富人的钱超过100万美元,已经肥到一定程度允许动刀了。黄明还透露,香港一些国际投行在内地卖金融衍生品,往往雇佣在海外留过学的内地孩子,他们懂国情有人脉,一些甚至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一旦富翁对产品感兴趣,他们就会在明明有中文版本的情况下只提供英文文件让其签署。甚至有的富翁稀里糊涂地签署了授权书,直接让投行下单交易。
“银行不会骗人,这是我们根深蒂固的观念。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中唯独没有想到要提防银行。”几位投资者均表示,事发前一直认为香港是法制社会不会乱来,这些国际老牌金融机构只会比中国的银行更加规范。万万没想到,他们正是利用了内地投资者的天真轻信、语言障碍、文化差异、行为习惯差异等等对他们实施欺诈、误导。
对有目的地血洗内地富豪的观点,香港某国际投行人士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可信。她表示,她的客户当中只有极少数人购买了Accumulator产品,因为风险提示到位,客户即使亏损也并无异议。“特别是一些国际知名的金融机构,不可能不顾信誉来做这些事。”她认为,可能有一些销售人员存在误导,但如果说是销售机构蓄意血洗缺乏依据。
上述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摩根大通衍生品部相关负责人并不认同KODA只卖给香港和内地人的说法。他觉得,一个产品的设计肯定有区域针对性,香港和内地投资者相对欧美投资者而言,投资更为激进,因此,这样一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产品更能激起他们的青睐。该人士还表示,现在香港有很多代理这类产品的银行都面临着投诉,更有一些激进的银行此前给投资者提供保证金和贷款,将来不仅可能产生一些不良资产,对公司的声誉和未来的发展也有不利。
未终结的战争
黄明说,富翁数千万资产如果没有被血洗,是可以花在国内促进经济增长的。每宰掉一个几千万,就有一个公司趴下了。表面上看宰掉的是他们的个人财富,实际上宰掉了就业机会,宰掉了中国的经济和国家的税收。
在金亮他们四处奔波维权的时候,学者看到的问题更为严重。
“民营企业家们被上了血淋淋一课,应该有更多的人警醒。”黄明认为,这次暴露出来的对内地企业家财富的血洗,应该引起政府的重视,这不是简单的“输打赢要”的个案,实际上涉及到中国的金融稳定和经济安全。
经过几十年奋斗,内地很多民营企业家积累了大量资本。然而,这些民间游资因投资渠道的极其匮乏,长期以来只能在楼市与股市之间游走。受逐利本能的驱动,他们向香港涌去,结果好不容易创造的财富,就在一两年间被国际投行掠夺了。黄明说,这些钱如果没有被血洗,是可以花在国内促进经济增长的。每宰掉一个几千万,就有一个公司趴下了,宰掉的表面上看是他们的个人财富,实际上宰掉了就业机会,宰掉了中国的经济和国家的税收。
在赖建平签署的众多英文文件中,他发现一份用来证明自己国籍身份的文件。后来才知道,签署这份文件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确认投资者不是美国国籍。因为,美国有明确法律规定,禁止销售这种带有对赌性质的金融衍生品。
吕志华将Accumulator比喻成“专门给亚洲尤其是中国人设计的金融鸦片”。黄明认为,这个比喻很贴切,鸦片由欧美人发明,但不允许在自己的国土上出售。但鸦片是让人慢慢上瘾,而Accumulator的销售还带有强盗性的掠夺。
“明明是骗子与骗子之间玩的游戏,是谁让它撕开一个口子,开始骗起了个人投资者?”H女士认为,Accumulator在美国是投行之间骗来骗去。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到现在,大量金融机构因投资衍生品而亏损甚至倒闭,但没有报道过任何一起美国个人投资者因投资衍生品而巨亏。在中国,大量民营企业家却因投资衍生品蒙受巨大损失,结果反过来会影响到实体经济。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香港投行人士表示,就监管问题,香港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以前Accumulator多在投行之间销售,但最近几年也卖给了散户投资者,引起了很多争议。
黄明认为,为了快速发展金融业,香港等亚洲地区金融市场监管比欧美更宽松,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来吸引更多的金融机构。结果让香港和内地的普通民众付出了惨重代价,给国际投行提供了一个合法合理洗劫他们财富的机会。金融监管部门应对此深刻反思。
在社会热议Accumulator衍生出来的众多问题时,投资者的维权路远未终结。
5月26日下午6点49分,香港湾仔,阴天。
金亮拖着行李箱站在街头,在向中国证券报记者告别时表示“仍会继续下去”。随后,他转身离去。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茫茫无边,他的背影终究幻化成一个小点,逐渐被淹没。
我来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