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0亿差异：负增长背后的农行不良贷款大剥离

　　12月15日例行发布的11月份货币信贷数据，无意间让人猜想到中国农业银行股改进程中的一项标志性工作——不良贷款剥离。

　　对比10月和11月的货币信贷数据，本报记者发现，一是11月末本外币、人民币、外汇各项贷款余额均出现环比下降；二是在11月份的货币信贷新闻稿中，央行在各项贷款“增加”之前特意强调了“按可比口径”五个字，而去年同期的新闻稿中并未出现同样的表述，只有在12月份的信贷数据中曾出现“可比口径”的表述。

　　当日，央行一位人士向记者证实，贷款余额环比出现下降是因为11月份农行不良资产的剥离。

　　而一位曾在央行工作多年的专家指出，所谓“可比口径”正是剔除了农行不良贷款剥离的因素。

　　本报记者了解的多家农行一级分行的数据显示，11月份，在其他银行贷款余额环比多增的背景下，这些农行一级分行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不良贷款余额均出现负增长。

　　“在近期的批复中，财政部核准农行(剥离)的不良贷款规模为约8000亿元。”是日，一位了解财政部批复农行股改相关文件的知情人士透露。

　　11月剥离7500亿元？

　　其实，如果仅从央行统计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来看，全国多个省份均出现负增长。

　　12月16日，一位权威人士透露，11月份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较10月份出现正增长的省市寥寥无几，仅有浙江、江苏、福建等少数经济发达省份，其中浙江以216亿元居前。

　　这位权威人士指出，导致各项贷款余额负增长的直接原因正是当月农行不良贷款的剥离。

　　农行安徽分行便是一例。今年10月末，该行贷款比年初增加约60亿元，而11月末，却逆转为比年初减少236亿元。对此，一位安徽银行业人士称，由于工行、建行安徽分行前11个月的信贷增量均在100亿元以上，而农行也应该在70亿元左右；所以，11月份，农行安徽分行剥离的不良贷款规模应在300亿元左右。

　　正是由于农行不良贷款的剥离，直接导致11月末安徽全省各项贷款余额比10月末减少196亿元。

　　由于各地经济环境的差异，农行不良贷款剥离的规模也各不相同。

　　11月份，浙江省本外币贷款增量居全国前列，这与农行浙江分行资产质量在系统内第一密切相关，从而剥离的不良贷款规模相对较小。另据知情人士透露，江苏农行的剥离规模约在百亿之上。

　　11月份农行不良资产的剥离正是其股改的关键一步，此前汇金已经完成了对农行的注资。而值得关注的是，其剥离的不良贷款规模达到多少。

　　央行公布的10月份货币信贷数据新闻稿显示，10月末，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为31.59万亿元，同比增长14.40%。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29.83万亿元，同比增长14.58%，增幅比上月末高0.1个百分点。

　　而11月份的新闻稿显示，11月末，金融机构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为31.27万亿元，按可比口径同比增长15.42%。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29.57万亿元，按可比口径同比增长16.03%，比上月末高1.45个百分点。

　　可以看出，首先，本外币、人民币、外汇各项贷款余额均出现下降。11月末，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较上月末负增长0.32万亿元(31.27-31.59)。其中，人民币贷款余额环比负增长0.26万亿元(29.57-29.83)；外汇贷款环比负增长100亿美元(2484-2584)，如果按照11月底的中间价，则约合人民币683.5亿元。

　　而在余额环比负增长的前提下，11月份，当月人民币各项贷款按可比口径增加4769亿元，同比多增3895亿元；外汇贷款按可比口径减少81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553.6亿元。11月份，本外币各项贷款按可比口径应增加4215.4亿元(4769-553.6)。

　　一方面是按可比口径增加4215.4亿元；另一方面是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环比负增长3200亿元，而更为精确一些的规模为3283.5亿元，即人民币、外汇各项贷款余额负增长分别为2600亿元和683.5亿元。由此可见，“可比口径”增加与余额负增长之间存在7498.9亿元的巨大差额，其中，人民币部分为7369亿元，外币贷款部分为19亿美元，若以11月28日的汇率中间价测算，可能与贷款实际发生时的汇率存在不一致。

　　换言之，如果11月份金融机构增加4215.4亿元的本外币贷款，但在贷款余额中又有近7500亿元的规模消失，两项合计就会出现3283.5亿元的负增长。如此一来，所谓“按可比口径”增加，正是考虑到7500亿元的“消失”部分，否则就无法理解在各项贷款增加的同时，余额却出现下降。

　　而一位央行内部人士证实，11月末本外币环比负增长的规模，加上当月按可比口径增加的贷款，构成了农行不良贷款剥离的规模。由此表明，农行在11月份剥离的不良贷款规模或将达到7500亿元。

　　农行不良贷款剥离路径

　　一些农行地方分行人士告诉本报记者，目前该行已完成不良贷款剥离的工作。

　　农行不良资产剥离的过程是，财政部用债权按面值置换农业银行的不良资产，农行剥离的不良资产进入财政部、农行的共管账户。表现在资产负债表上，农行剥离的不良资产被置换成财政部等额的应收债权。

　　事实上，工行的损失类贷款正是按照这一思路剥离的。在工行的资产负债表中，损失类贷款置换的财政部债权记为“应收财政部款项”，年利率为3%。农行人士表示，农行不良资产所置换的财政部债权收益应与工行一样。

　　此前，其他三家国有银行都是委托资产管理公司来处置不良资产。而在农行的不良资产剥离完之后，财政部再委托农行来处置这部分资产。农行人士介绍，农行已经建立了专门的机构、人员来负责不良资产处置，并建立起了完善的制度、体系及技术支持平台。

　　农行人士介绍，共管基金的偿还主要由四部分组成，包括财政部持有农行股权的分红、农行每年上缴给财政部的税收、不良资产处置回收的现金，如果财政部在上市后减持农行股票的话，溢价部分也将进入这一账户。预计农行将用五年时间完成不良资产的处置，将需要十几年的时间完成共管基金的偿还。

　　农行年报显示，截至2007年年底，农行按五级分类的不良贷款余额达8179.73亿元，不良贷款率为23.50%，但农行未公布五级分类构成。农行人士介绍，2007年年底是农行财务重组的时间起点，不良资产剥离是按照2007年年底经审计的数据来操作的，而剥离的不良贷款主要是可疑和损失类。

　　值得注意的是，农行剥离的不良贷款中还包含了约4000亿的政策类不良贷款。一位农行人士介绍，在近4000亿的政策类不良贷款中，包括了从农发行拨过来的2287亿元损失类贷款，这部分贷款最早是由工行、建行早年发放的农村贷款及人民银行早年在农村发放的再贷款组成。4000亿中还包括约1500亿的治沙、防洪等政策性贷款，“这部分贷款也都是有文件的，基本都形成了不良资产。”

　　农行一位负责人此前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也曾介绍，农行目前的政策性涉农不良贷款有三块，首先是农发行、人民银行划转到农行的不良贷款，如之前的扶持粮食企业贷款，不良率高达80%-90%。第二则是人民公社解体的时候，农行对生产队的贷款划到了农户名下，现在这部分贷款还在农行账上。第三是农业银行发放过一些扶贫贷款，这部分贷款质量也比较差。